「太離譜了吧?」黛比一臉訝異的說。
「是啊,以前也覺得這故事是教授胡亂瞎掰。至少我自己拍照這麼多年,從來沒遇過這樣的美景。直到我拍這張照片的時候,才體會到那位攝影師的心境。原來是上真的有如此渾然天成的景色,你只希望它就出現在世上一次,而且是只能在你的照片上。」
「那,你有把樹砍掉嗎?」黛比斜睨了一眼,嬌媚卻懷疑的目光逗得阿傑傻笑起來。
「沒有,」阿傑抓了抓頭髮,「不過,我拿了根樹枝將樹上結的霜掃了下來。」
「你這傢伙,一點公德心都沒有!」黛比噘著嘴,生氣地用右手食指戳阿傑額頭。黛比指甲鑲入阿傑額頭皮膚裡的微刺感,卻全然被眼前那隻雪白、細嫩且圓潤修長的手所帶來的視覺享受給淹沒了。
「其實我只是想要體驗一下掌握世上獨一無二的美的感覺罷了……」阿傑笑著握住黛比的手,一股略微冰冷但濕潤的觸感透過他的手掌蔓延全身。
黛比將手抽回插在腰際上,雙眼圓睜說:「不管!你要想辦法彌補這個錯誤!還有,今天晚上罰你睡地板好好反省一下!」
黛比吼完後便跳上床矇著棉被不理阿傑。阿傑獃了一會兒,沒說什麼。畢竟他一直試著記憶剛才黛比身上散發出的香味、生氣的容貌、憤怒的眼神與那隻戳著他額頭的手。這才是最重要的事。
黛比已經好幾天沒到阿傑家過夜了。更精確地說,他們二人自從那天晚上的小拌嘴後,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單獨相處過。除了下班後偶爾通個簡短的電話,黛比總是以工作繁忙為理由,始終不和阿傑見面。阿傑有點心慌,三番兩次跑去黛比的住處卻都吃了閉門羹。不過黛比也跟他保證,下次兩人共同休假時一定會答應他的約會。然而,他們還是在休假之前碰面了。
那是一場黛比公司舉辦的活動,阿傑負責當天的攝影採訪工作。阿傑雖然知道那場活動的主辦單位,卻不曉得當天黛比會不會現身。當然,阿傑還是滿懷期待地到了現場,先解決掉大部分工作後,阿傑便在現場四處搜尋黛比的身影——這段時間來,一直魂牽夢縈的身影。
他找到黛比的時候,黛比正在活動後台與客戶聊得正開心。時而仰頭大笑;時而與客戶哥們般勾肩搭背,從現場狀況看來,這場活動極為成功。阿傑杵在一旁望著黛比發起呆來,直到黛比注意到阿傑前來打招呼為止。
「嘿!記者先生您好!不曉得今天的活動您滿意嗎?」黛比以慣有的職業笑容與腔調將阿傑拉回現實世界。
「哈…嗯,不錯啊、不錯啊!今天的活動辦得很成功呢!」阿傑想以傻笑化解剛才呆頭呆腦的模樣,心中暗忖著兩人太久沒見面,還希望這樣的相會不要太過突兀才好。
「唉呦!裝什麼阿呆啦!是不是太久沒見我,想我想到腦袋燒壞啦?」黛比認為阿傑傻笑起來就像小呆瓜似的,曾辦開玩笑地要求阿傑以後不准傻笑,但阿傑始終沒有做到。此時阿傑心中根本沒注意到黛比回復之前兩人獨處時的從容態度,因為此時的他只想將黛比剛才與客戶互動時的眼神、笑容、雙手擺動、站位步伐,與包裹在簡鍊套裝下的身體曲線。
「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?」
「有…有啊。」
「對了,你後天休假要空下來唷,帶你去一個好地方。」
阿傑點點頭。黛比滿意地對他笑了笑,便又四處招呼去了。
休假日當天,阿傑一如以往地背起相機,出門找黛比。略顯昏黯的天空,因盆地地形而聚集不去的懸浮粒子充斥在城市空氣之中。向這種陰不陰、雨不雨的天氣,在這城市獃久也就習慣了。倒是阿傑來到與黛比約定的地點時,卻被眼前的景色嚇到了。因為黛比腳邊有一大袋樹苗,而且還背著一把小圓鍬。
「你這些大包小包的是要幹嘛?」阿傑不解問到。
「別管這麼多。你相機給我背,其他的就交給你負責囉!」黛比雙手一攤,毫不吝嗇地給阿傑一個甜美微笑。
黛比帶著阿傑來到陽明山。沿著登山步道往大屯山的方向前進。 阿傑背著大袋東西走得氣喘吁吁,黛比則是在前頭領路。她偶而的回眸一笑,對阿傑來說,這就是他今天最重要的動力來源了。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步行,兩人終於穿出步道。橫亙於兩人眼前是一條由山下蜿蜒而上的柏油路,在步道出口前接近一百八十度地曲成髮夾彎。彎裡夾著一片光禿的土堆,除了一些雜草沿柏油路邊緣有一撮沒一撮長著之外,只有一棵焦黑的杉樹,整塊小坡地彷彿剛被翻過來一樣,只剩土堆、雜礫,和一棵燒焦的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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