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黛比的華爾滋（下）

「這樹被燒過？」阿傑坐在路邊喝水休息，對那棵焦樹目不轉睛。
「嗯。」
「感覺應該是被雷打到的。形狀變得好特別啊。」
「不曉得耶。我是上個禮拜才發現這裡變成這樣子。」黛比雙手插腰，望著眼前的景色說：「小時候爸爸常帶我們走這條步道連接馬路上山，這裡就是中途休息站。上禮拜我一個人上來，才發現這棵樹燒掉了。這棵樹從我小時候就已經在這裡，還好旁邊沒其他樹木，不然就成森林大火啦！」
「所以，妳想在這邊種樹？」阿傑指著那一大袋他辛苦扛上山的樹苗說。
黛比轉身跑到阿傑面前，拉起阿傑的手說：「這就是你彌補以前拍照時破壞大自然最好的方法！」
阿傑看著黛比表情興奮無比，一股熱情瞬間感染周遭環境，花草樹木們也受到黛比的熱情而舞動起來。阿傑雖然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，卻也跟著黛比一同挖土植樹。

今天不是週末，馬路上久久一段時間才有兩、三輛車經過，望眼毫無人煙。黛比一共準備了六株樹苗，阿傑負責計算間距掘地，交由黛比將樹苗栽下偃土。沒多久時間，樹苗便植好了。這時，阿傑才發現，他們竟然沒帶水來澆樹！搖搖手邊剛喝剩的礦泉水，只剩半瓶，根本於事無補。
「我下山去買些水吧。」阿傑起身拍掉泥土，跟黛比提議。
黛比急忙拉住阿傑，搖頭說到：「不用了，快要下雨了。」

下雨？阿傑納悶，天空雖然陰暗，但應該不會這麼快就下雨啊？
「你仔細聞聞看，空氣中有雨的味道喔。」
「雨的味道？怎樣算是雨的味道？」
「就是花草、濕泥土跟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啊！大概再過十分鐘就下雨了。」
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，那我們就糟了。我們沒帶傘出門。」阿傑雙手一攤。
「沒關係！淋點雨不會死。我們等雨下來後，再把樹苗壓實一點就可以下山躲雨了……這麼有意義的事千萬不能半途而廢！」黛比引吭大喊。接著她便向前一把勒抱住阿傑的脖子，輕柔細聲地說，「我們來跳祈雨舞吧！」
「祈雨舞？那是什麼東西？更何況我不會跳舞。」阿傑有點不知所措了。
「隨便跳沒關係！抱著我轉圈圈也行！只要能抱著我做的動作都算是祈雨舞。」
即使阿傑再遲鈍，也感受到黛比想藉此彌補之前兩人沒見面的那段空白。阿傑抱著黛比一圈一圈慢慢轉著、轉著。

沒多久就下雨了。

黛比離開阿傑的懷抱，興高采烈地跑到樹苗旁拍實土壤。雨雖然不大，但以夠把黛比淋濕了，但她不以為意。
黛比好美。
此時阿傑想起他開始攝影至今所拍過的無數照片、場景，跟眼前的黛比相較，竟是如此不堪入目，毫無特色可言。濕透的黛比臉上掛著一股安詳而滿足的微笑——那是與工作時的職業笑容截然不同、可以觸摸到炙烈卻內斂的熱情的笑容。
阿傑不顧雨勢，抓起身旁的相機便猛按快門。此外，黛比發現自己是阿傑攝影取景時的對象時的狐疑、嬌嗔；工作完成時的驚呼、雀躍；拉著阿傑下山躲雨時的狼狽、不在乎，阿傑更是完整紀錄。

黛比帶著阿傑上山種樹，也為阿傑種下了世界獨一無二。


阿傑的手從黛比的臉龐輕輕滑落至她那白晰緻嫩的脖項，全力使勁。他想，這樣才能完整擁有黛比吧。